星期故事－摔不破的燈罩
中國時報【魏瀚】
事件發生後，起初倒也平靜如常，但是不到半年，靈異之事就陸續出現，甬道有人跟蹤，廳堂有人打掃，水井半夜有打水的聲音……。
母親篤信基督教，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，但是她晚年跟我講的一個鬼故事，卻讓我始終難忘。
時間拉回到六、七十年前，對日抗戰期間，我們一家人來到大後方的四川重慶市，父親在政府機關任職，住公家的宿舍，母親帶著我們三兄弟，在一江之隔的「江北」租房子住，三兄弟都很幼小，我才剛出生不久，父親每逢週末回到江北，與家人團聚。
我們住的是一個陳家大戶的房子，叫做陳家館，進大門時，先要跨過一個高高的門檻，走過天井，就是廳堂，廳堂佈置很簡單，有個神案，一張供桌，兩邊放著幾張太師椅，廳堂中間掛了一盞油燈，黃昏時就會點起油燈，由於玻璃燈罩上佈滿油污，所以燈光昏暗，聊備一格。廳堂兩旁有兩個廂房，房東住東廂，我們住西廂，廳堂往後走，有條長長的甬道通往廚房，廚房外面有口水井，水質清澈。
半夜有人在打掃
母親首先發現這個房子有些地方不對勁，就是每次走過甬道前往廚房時，老是覺得好像有一個人跟在後面，窸窸窣窣，回頭去看，空無一人，再往前走，有人跟著的感覺又出現了，甚至可以感受到有股風在甬道內流動，母親自我安慰的想，也許是老房子，走路會有回音，也就不以為意。
後來發生的事，就讓母親十分困擾，有一天睡到半夜，聽到廳堂裡有人在打掃和擦拭桌椅，母親以為是房東請的那個老媽子起個早床在打掃，但是第二天問老媽子，她搖頭否認。這個老媽子年紀很大，耳朵有點背，手腳不太靈活，母親曾向房東太太建議，為什麼不找個小姑娘來幫忙做家事，房東太太苦笑搖頭，沒有答腔，她的丈夫和兒子在外地做生意，很少回來，她一個人在家，似乎不太需要人幫忙。
廳堂裡半夜有人打掃的次數越來越頻繁，母親膽子很大，好幾次她忍不住起床，突然打開房門查看，卻不見半個人影。母親把這件怪事告訴了父親，父親認為她疑神疑鬼，庸人自擾。
有次父親週末回到江北家中，睡到半夜，打掃的聲音又出現了，母親就搖醒父親並說：「你聽聽，你聽聽……」，但是話剛說完，打掃聲馬上消失了，父親被搖醒，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，他認為母親大驚小怪，擾人清夢。
後來母親和父親講好，下次如果聽到任何聲音，就不出聲，會用力掐他的大腿，這一招果然管用，父親有天半夜被掐醒，也聽到廳堂裡的打掃聲，父親不以為意地說，一定是老媽子在打掃，她年紀大，晚上睡得早，也起得早，凌晨打掃也沒有什麼奇怪，但是母親心裡有數，覺得情況怪異。
燈罩竟完好如初
據母親說，廳堂裡半夜打掃的聲音，有一定的順序，先是擦拭桌椅，然後就掃地，最後一定是拿開油燈的玻璃燈罩，「噗」的一聲吹熄油燈，就結束了，油燈掛得很高，一定要站在椅子上才搆得著。
有一天，出現了一個意外狀況，母親聽到「噗」的一聲後，啪啦一響，油燈罩掉在地上摔破了民間信貸房貸利率貸款全省皆可處理，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，母親豎起耳朵，聽聽有沒有打掃碎玻璃的聲音，卻無任何動靜，母親高興地想，這下子可抓到證據了，一夜沒有睡好，第二天起個大早，要看看摔破的燈罩，想不到打開房門後，一下子愣住了，只見廳堂上掛的油燈，燈罩好端端地罩在上面，滿佈油污，不像是新換的，而地下一點玻璃碎屑都沒有。
整個廳堂只有油燈罩是玻璃器皿，昨晚燈罩掉到地上摔破的聲音，清脆響亮，母親認為她絕對沒有聽錯，她去問房東太太，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？房東太太說，她睡得很熟，沒有聽到任何聲音。
母親就把最近一連串的怪事，說給房東太太聽，尤其有關油燈罩的事，詳細說個分明，認為不可思議，房東太太聽完，沉吟了很久，終於和盤托出講了一段往事。
丫頭挨罵竟自盡
一年多前，陳家請了一個從鄉下來的丫頭，幫忙做家事，小姑娘十六、七歲，手腳俐落，做事也很勤快，但是她有個毛病，就是常偷東西吃，也許是鄉下生活較苦，加上她正在發育階段，嘴巴很饞，不但偷吃廚房的菜餚，連房東太太房間裡的一些零食、點心照樣偷吃不誤，房東太太質問過她多次，她都不承認。
有一次，房東太太一位朋友從湖北省來，送她一盒湖北的名產「孝感麻糖」，房東太太吃了兩片後，就放在房間的五斗櫃上，這個丫頭隔一兩天就偷吃一片，而且欲罷不能，有一天房東太太的親戚來訪，就拿出那盒孝感麻糖來待客，不料打開盒子一看，整盒麻糖只剩下一片。
房東太太十分生氣，等親戚走後，把丫頭叫來質問，小姑娘起先還否認，房東太太氣極了，就拿起一枝竹掃帚，使勁抽打了丫頭的大腿兩三下，小丫頭終於哭哭啼啼地承認是她偷吃了麻糖，房東太太並未再罵她，只說了一句重話：「我不能再留妳了，過兩天送妳回鄉下。」
想不到悲劇發生了，小丫頭當晚到後院投井自盡，房東太太震驚之餘，十分懊惱後悔，只好請丫頭的家人領回屍體，回鄉埋葬，房東太太還賠了一筆為數不少的「安葬費」。
這件事發生後，起初倒也平靜如常，但是不到半年，靈異之事就陸續出現，甬道有人跟蹤，廳堂有人打掃，水井半夜有打水的聲音。說到這裡，房東太太嘆口氣說，原先否認這些事，是怕造成房客的恐懼，現在既然越鬧越凶，只好請個道士來誦經超渡一番。
過了幾天，果然請來一個道士，帶個小徒弟，拿著一把香，一個鈴鐺，搖得叮噹作響，一面口中唸唸有詞，從廳堂、走過甬道，到廚房，直到外面的水井，最後房東太太還在水井旁燒了一些紙錢。說也奇怪，自從道士來做法事後，陳家館不再鬧鬼，不久，我們全家也搬到重慶市去住，漸漸淡忘了這件事。
舊地重遊陳家館
抗戰勝利，我們回到家鄉──武漢，但是安逸的日子才過了三年，國共內戰的炮火逼近武漢，我們全家又逃難到了重慶，住在助學貸款代辦信貸年息重慶市的市區，有一天，母親帶著我走訪舊居，回到江北陳家館，和房東太太喝茶敘舊，母親絕口未提當年鬧鬼的往事。
國民黨的軍隊兵敗如山倒，重慶很快就守不住了，我們又轉往什麼是信貸房貸成都，最後隨政府由成都撤退到海南島，再輾轉來到台灣。
如今，母親已去世多年，但是她講的鬼故事，始終留在我腦海，2013年10月間，我應邀出席「第十三屆兩岸暨港澳新聞研討會」，來到重慶市，特別去了江北一趟，江北完全改觀了，高樓林立，市面繁榮，不再是過去那個純樸的山城。
我打Ｄ要去陳家館，開車師傅說，陳家館是個地區的名字，不是指哪幢房子叫陳家館，我只好憑著模糊的印象，等車子開到差不多的位置，就下車自己找，但是景觀改變太多，問了店家和路人，都問不出姓陳大戶人家的老房子，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先生說：「早就改建大樓了」，至於改建的大樓在哪條路上？他也說不上來，我有點失望，只得作罷。
站在坡道起伏、人車熙來攘往的江北街頭，懷舊思親之情湧上心頭，望著暮色四合的這座山城，覺得十分悵然。
新聞來源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星期故事-摔不破的燈罩-21500540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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